W岛上空乌云密布,仿佛一口黑色大锅倒扣在这座方形小岛上,密集的暴风雨如水墙般将岛屿周边围得密密实实,奇妙的是,尽管暴雨范围内的岸边波涛汹涌,数公里外的海面却波澜不惊,形成了一个神奇的环形隔离带,就连海水的颜色也有明显的深浅之分。
坐在战术直升机舱门旁的海东青与战友们举着望远镜,面色凝重地观察着这一奇景。
“不知是不是雷暴的影响,前边的电磁干扰很严重,你确定不直接把钢兵空降过去?”姓陈战友颇为紧张。
“我们的任务是侦查,动静太大容易引发争端,上头不想把跟维斯登重工的关系闹得太僵。”海东青放下望远镜无奈地说道,“这样吧,让钢兵在高空待机,如果有必要使用我就发射信号弹。”
“这么大雨能看见吗?”
“让两栖登陆舰过来这里待机,看到信号后你们再传达给高空的运输机就行。”
“那我们怎么进去?原计划不是说了用登陆舰过去吗?”
“随机应变,我们之前制定作战时可没料到会下这么大的雨,况且那边的天气不适合船只接近。”海东青拍拍陈的肩膀,“把水下摩托跟潜水服拿来,我们游过去。”
“不能吧?”陈看起来很是担心。
“你怕了?”
“大船都过不去,我们就靠水下摩托?你这不是要我拿弟兄们的性命冒险吗?”陈摇头。
“还记得你参军时的宣誓吗?”海东青严肃地看着他。
陈轻叹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们这任务和保家卫国又没啥关系。”
“事关人类存亡,怎么就不算保家卫国了?”
“好听话谁都会说,联邦也不过是新的联合国,凭什么不是那帮洋鬼子去冒险,而要我们卖命?”陈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海东青我告诉你,我和你不一样,我要为我手底下二十多个弟兄和他们的家庭负责,不是你一句话就能改变作战的。”
“总参的作战目标很明确,登陆侦查,你是军人就得服从。”海东青喝道。
“但总参的作战计划里也说了,靠登陆艇登陆!要我们去,就按计划来!”陈不让寸步。
眼见两人僵持不下,飞行员也有些看不过去了,“要不……问问上头的意见?”
海东青与陈对视数秒后把手一伸,“给我接总参。”
飞行员乖乖递出话筒。
经过交涉,总参最终将方案改为更加冒险的水下摩托潜行登陆。
“还有什么话说吗?”海东青将话筒递回给飞行员,愤怒地瞪着陈。
陈自知局势已定,抽出通讯器联络起后方的登陆舰。
半小时后,二十三名C国精英军人组成的排队先后跳入海中,乘着水上摩托朝狂风肆虐,巨浪滔天的W岛进发了。
他们最先面对的难关便是那波涛汹涌的暗流和错综复杂的海底环境,由于恶劣的天气条件,队员们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就连灯光也只能勉强照到半米开外的事物,而且为避免因漩涡等自然障碍导致相撞,各队员间隔较大,几乎可以说是在孤军奋战。
这些勇敢的士兵们依靠着声呐探测获得的地形图一边躲避危险一边摸索前行,聚精会神破浪前进的他们根本听不见也喊不出任何友方的声响。
待海东青和陈成功上岸后,陈立刻清点人数,结果发现少了三人。
一群人在风雨中等了近二十分钟仍无法等到那熟悉的身影,恶劣的气象条件也不允许他们重新进入海里搜索,加上强烈的电磁干扰,通讯完全中断,可以说每个人心里都对三人的下场有了结论。
出师未捷身先死,更何况陈早已警告过海东青风险。虽说大家都是早已抱着觉悟过来的,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海东青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陈双手叉腰,惆怅地看着前方那汹涌的海面,不发一语,他的手下们也个个都表现出了不同的反感情绪,要么愤怒,要么哀伤,要么无奈,要么纠结。
海东青捏了捏拳头,上前一步准备同陈交流,结果陈直接转身走向物资箱。
海东青就这么静静地任由他同自己擦肩而过。
陈打开物资箱取出步枪手榴弹等武装,“准备行动!”
“是!”士兵们齐声呐喊,先前流露出的忧伤情绪荡然无存,此刻他们所展现出的是纯粹的斗志。
“愣着干嘛,钢兵开久了连枪也不会握了?”陈把突击步枪丢进海东青手里。
此时的陈倒更像个在训斥新兵的教官。
海东青觉得机会再次来临,于是上前耳语:“对不起,我……”
陈的手掌盖住海东青的胸口,目光如炬地应道:“别小瞧我们!”
海东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自己不知不觉间把这群昔日的战友都当成了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在他们英勇牺牲后竟然还想继续找理由可怜这群英雄。
牺牲,就是牺牲,无论因为什么理由,以什么姿态。
望着手里的步枪和逐渐远去的那些背影,海东青陷入沉思。
或许自己真的是开久了钢兵,忘了身为一名士兵最应该具备的思想品质。
海东青握紧手中的步枪,加快步伐跟上战友。
由于维斯登重工的档案保管区位于办公楼地下五十米,而办公楼又位于整座岛屿的正中心,众人必须穿越一大片丛林才能抵达目标地点。
陆军作战经验丰富的陈一踏入丛林便以手势示意众人组成小分队摸索前进,队伍之间既有保持一定距离确保不会被集中攻击,又能在短时间内迅速集结支援,于是海东青对这群战友的战斗意识更加改观。
他凑到陈的身边,“你们在哪里练的?”
陈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
海东青摇摇头,这次作战极其机密,就连他在登上登陆舰前都不知会有多少人,什么人支援自己,更别提战友的来历。
而陈这边的情况也和海东青差不多,他们也是临时接到出击命令,大概知晓作战方案以及要支援的海东青是鼎鼎大名的天星队队长,除此之外一无所知,甚至是到底要进入作战目标内部做什么都未被告知。
“你参加过那个心脏军演吗?”陈颇为得意。
海东青点点头,“参加过一次,那时我刚入伍。”
“我全勤,蓝军。”
海东青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何等厉害,同时也对这次任务的困难度更加担忧。一切迹象都表明,这次任务似乎不会只是“侦查”那么单纯,总参竟然会把全国最优秀的士兵派到自己身边,很可能这件事直接关系到了国家安全。
“所以我才问不直接空降钢兵吗?”经验丰富的陈同样敏锐地看出了事态的严峻。
“我们必须密切合作。”海东青伸出手去。
“少校,陈宝国!”陈握紧了那结实有力的手掌。
就在这时,前方的黑暗深处突然冒出一道火光,紧接着身边便响起了某人的惨叫。
“啊——!”
一个战士倒下了。
“卧倒!”陈大喝一声,所有人瞬间同时趴入半米高的野草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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